历史上所指之西域,并无一定之范围,且西域诸国之名称亦随时代转换而屡有改变。佛教史上之西域,系指从印度兴起佛教后,由陆路东传中国所经之地区,大抵即西元前三世纪大月氏统领下之大夏及阿富汗斯坦一部分、迦湿弥罗、今旁遮普一部分、安息国势力范围下之波斯北部、康居国势力范围下之下底栗弋(Sagdiana)等。而诸国中,与佛教有关者,葱岭以西有月氏(今俄属土耳其斯坦、阿富汗、北印度)、安息、康居(今土耳其斯坦北部、西伯利亚南部)、犍陀罗(今阿富汗之干达马克)、罽宾(即迦湿弥罗,今北印度喀什米尔),葱岭以东则有于阗、斫句迦(今莎车东南)、龟玆(今库车)、疏勒(今喀什噶尔)、高昌(今吐鲁番)等。其中以犍陀罗与罽宾两国最重要。

西域佛教之兴盛始于西元前二六○年顷,阿育王曾派遣摩诃勒弃多(梵 Mahārakkhita)、末阐提(梵 Majjhāntika)至此地传教。摩诃勒弃多主要布道于印度西北之希腊殖民地臾那国(Yona),复扩及阿富汗、安息、康居等地,末阐提则在犍陀罗、迦湿弥罗等地布教。佛教于西域迅速流布,至西元四世纪,高昌甚至奉为国教,彼时即西域佛教之鼎盛期。

在此之前,佛教已经由西域东传我国,而西域诸国古德名僧亦入我国传译经典,如安息之安世高、昙无谛、安法贤、安法钦,月支之支娄迦谶、支曜、支谦、法护、支法度、昙摩难提、支道根,康居之康巨、康孟详、康僧铠、康僧会、昙谛,龟玆之帛延、帛尸梨密、帛法炬、佛图澄、莲华精进,罽宾之僧伽跋澄、僧伽提婆、僧伽罗叉、昙摩耶舍、弗若多罗、卑摩罗叉、佛陀耶舍、求那跋摩等。

自西元二世纪至五世纪,西域教派多属小乘,彼时盛行小乘者有疏勒、罽宾、犍陀罗;大小乘思想混合,而仍以小乘为主流者有安息、康居、龟玆,惟信大乘者为子合(即大唐西域记所载斫句迦,当今葱岭以东瓦罕山谷一带),盛行大乘者另有高昌、于阗等。五世纪以后,犍陀罗因无著(梵 Asajga)、世亲(梵 Vasubandhu)二大乘学僧之出世,大乘佛教遂有流行北印度之趋势。随着佛教之流布,佛塔、雕刻、绘画等佛教艺术亦因而发达,佛像多以泥土、漆灰为原料,佛画以壁画为主,样式则多为融合希腊、罗马、印度三种精神之犍陀罗系统,此外亦有回鹘式(多于吐鲁番附近)、喇嘛式。七世纪以后,中国美术色彩渐浓,遗物多在吐鲁番一带。至于其取材范围,则佛像主要有佛陀及观音、文殊等菩萨,绘画以贤愚经、六度集经等之故事为对象。经典之编纂、书写、翻译亦极盛行,仅高昌、于阗二地,即有中阿含(优婆利经)、小部经藏(法句经数叶)、般若(大品般若十数叶、金刚般若)、秘密(无量门陀罗尼、大白伞盖咒)、大积(月藏分、宝幢、日藏分、贤护分)等二十余种为后人发现。

隋唐之际(七世纪),穆罕默德创回教于大食,以兵力行教,马蹄所至,佛教尽为所灭,安息、大月氏、康居、迦湿弥罗、犍陀罗、疏勒、于阗、龟玆、高昌等国佛教,先后于佛入灭后七百年至二千一百年(三国至明代)间,为祆教、回教浸淫吞并,西域佛教从此绝迹。

近代各国学者至东土耳其斯坦探险考古之风甚盛,经多次至库车、和阗、吐鲁番、喀喇沙尔、敦煌千佛洞、乌鲁木齐、罗布诺尔等地挖掘,遂有佛像、佛画、经典及其他文化遗物之出土,使西域文物之研究有长足进步。[史记大宛列传第六十三、唐书西域列传第一四六、汉西域图考、古今图书集成边裔典第四十三至第七十三、西域之佛教、中央亚细亚探检の经过とその成果、西域佛教の研究(羽溪了谛,宗教研究特辑号)、H. Yule: Cathay and the Way Thither, vol. 1](参阅“迦湿弥罗国”3978、“犍驮罗国”5522) p2581